在湖北恩施山区调研时ღღ★，我发现山区农户也被卷入以外出务工为主的经济中ღღ★，小农经济对于农民家庭主要发挥保障性作用ღღ★。以往小农经济还须承担提供货币性收入的功能ღღ★，20世纪90年代末大规模外出务工经商潮后ღღ★，这一功能已经很弱ღღ★。2013年前后ღღ★，农户的农业收入（把蔬菜ღღ★、稻谷ღღ★、油料和猪肉这四种主要的农产品折算为货币）仅仅占据家庭总收入的三分之一ღღ★。普通家庭的务工经商年收入需在2万元以上ღღ★，否则不足以支撑一般消费水平下的家庭经济ღღ★。相对于中东部平原农村地区ღღ★，恩施的龙马地区所在的山区受制于生态条件ღღ★，交通依然闭塞ღღ★，各种公共服务落后ღღ★，农村人财物各种资源外流ღღ★。在高山地区农村ღღ★，有大量的年轻男子难以结婚ღღ★，家庭再生产难以进行ღღ★。2007年和2012年ღღ★，李克强总理两次深入该地区农村考察ღღ★，指示地方政府要以龙马地区为点ღღ★，探索出一条可复制的贫困山区的扶贫模式ღღ★，帮助农民尽快脱贫致富奔小康ღღ★。地方政府准备从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入手来改善农民农业收入状况ღღ★，在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ღღ★，茶叶和烟叶都是推广的对象ღღ★，但农民对它们的态度有明显的差异ღღ★。

　　山区农村的土地由少量的水田和大量的山田（地）构成ღღ★。平坝地区人口密集ღღ★，分配的土地数量较少ღღ★，但是土地生产力较高ღღ★、交通便利ღღ★；而高山地区人口稀少ღღ★，分配土地数量较多ღღ★，土地生产力较低ღღ★、交通不便ღღ★。在龙马地区有两个较广阔的平坝ღღ★，一个在龙马村和柑子坪村的部分地区ღღ★，一个是高山上的青堡平原ღღ★，海拔1800多米ღღ★。

　　目前恩施山区农民家庭的生计模式是半工半耕betway88必威ღღ★，不再主要依赖农业收入ღღ★，农业收入大约占总收入的三分之一ღღ★，完全不依赖农业收入和主要依赖农业收入的农户都属少数ღღ★。不过仍然有大量无法寻找到务工机会的中老年人在家里耕种土地ღღ★。2000年之后国家政策给予农民补贴鼓励退耕还林ღღ★，农民依然把能够种植庄稼的土地利用起来ღღ★，不愿意浪费一点ღღ★。山区抛荒土地主要位于交通不便的高山区ღღ★，森林的扩展ღღ★、野猪等动物的毁坏和生态条件恶劣ღღ★，令这些土地无法耕种ღღ★。就近的数亩土地虽不能获得非常多的货币收入ღღ★，却能够保障温饱ღღ★。

　　农民种植稻谷ღღ★、苞米ღღ★、红苕和洋芋ღღ★，在旱地上套种后三种作物能获得较高产量ღღ★。以一般的山坡地为例ღღ★，平均一亩土地能收获500斤苞米ღღ★、2000斤红苕和2000斤洋芋ღღ★。20世纪八九十年代ღღ★，山区农民向集市酒厂提供大量玉米用于酿酒ღღ★，向政府提供粮食抵交税费ღღ★、三提五统ღღ★，并用一部分粮食喂养生猪换取货币收入dnf达7ღღ★。大规模务工经商潮后ღღ★，家里基本上是留守老人ღღ★、妇女和小孩ღღ★，在交通不便的条件下已经难以进行传统的粮食交易ღღ★，酒厂倾向于大量使用来自外部市场的玉米ღღ★，红苕等农作物只能主要用于喂猪ღღ★。

　　但是在外出务工背景下ღღ★，普通农户养猪数量大幅下降ღღ★，到2013年ღღ★，包括六七家规模性养猪场在内ღღ★，整个龙马地区一年的生猪出栏数也未超过1万头ღღ★。普通农户一般留一两头年猪ღღ★，保证全年都有肉吃ღღ★，多余的猪则用于换取饲料ღღ★、肥料和其他日常生活支出ღღ★。由于喂养生猪的成本上升ღღ★，农户基本上难以从中赚取利润ღღ★。饲料店老板说ღღ★：现在养猪赚不到钱ღღ★，是为了饲料店喂养的ღღ★。农户养殖一头200斤的猪ღღ★，毛收入1500元ღღ★，除去300元仔猪钱和500元饲料钱ღღ★，消耗的自产500斤玉米和劳动力投入加在一起只能折算为700元ღღ★，这显然是不经济的ღღ★。不过农户算账的逻辑是ღღ★，中老年人和妇女在家里没有就业机会（就不存在劳力的机会成本）ღღ★，自家生产的粮食和杂粮正好也难以卖出去ღღ★，就不如把剩余劳动力和粮食投入到养猪上来ღღ★。

　　这一种植模式在当前遭遇到的主要威胁是生产条件不佳ღღ★。一是野猪雀鸟会在偏远山区ღღ★、人烟稀少地区毁坏庄稼ღღ★。在洋芋和玉米收获季节ღღ★，农民不得不住在地头守护庄稼ღღ★，还要用鞭炮赶野猪ღღ★，由于只能吓唬不能捕杀ღღ★，野猪灾害越来越严重dnf达7ღღ★。二是公共品供给不足ღღ★。这主要是因为道路交通条件差ღღ★，越是高山地区ღღ★，交通越是不便ღღ★，农民又无法迁出来ღღ★，生产的粮食和生猪难以调运出来ღღ★。目前主要公路供给只到行政村ღღ★，而大量通到村民小组的公路未能修通ღღ★，依赖农民合作自筹资金修建道路非常艰难ღღ★。

　　李克强总理2012年第二次来到龙马ღღ★，察看了挂坡地的生产情况ღღ★，认为这样的土地生产不便ღღ★，要退耕还林ღღ★，进行产业结构调整ღღ★。目前除了青堡发展烟叶之外ღღ★，其他村庄均把发展茶叶作为退耕还林的选择ღღ★。地方政府希望通过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帮助农民致富betway88必威ღღ★。茶叶经济是农业产业化的典型思路之一ღღ★，能够把小农户ღღ★、村庄中小规模加工厂和外部大市场联结起来ღღ★，增加单位土地上的劳动力投入量ღღ★，保护生态环境的同时大大提高了农民收入ღღ★。茶叶经济的成功为我们思考扶贫山区农业产业结构调整问题提供了思路ღღ★。

　　茶叶以龙马乡猫子山村的最为著名ღღ★，其次是佐家坝村ღღ★。发展茶叶生产有明显的政府推动因素ღღ★，而大规模发展ღღ★、加强同市场的关联则是农民根据形势而自发做出的选择ღღ★。退耕还林政策给予种茶农户较高补贴（每亩每年400元ღღ★，一共补贴8年）,因此农民有较高的积极性ღღ★。自然生态原因也让农民愿意退耕还林ღღ★：农村人口减少后森林繁茂ღღ★，野猪肆虐ღღ★，毁坏庄稼ღღ★，每年损害量在三分之一以上ღღ★，有的地区甚至绝收ღღ★，对这样的土地退耕还林显然较好ღღ★。

　　我们在山区农村考察了一天ღღ★，聚焦于目前茶叶发展较为成熟的猫子山村和佐家坝村ღღ★，与两村的村干部ღღ★、茶厂老板ღღ★、茶农均进行了访谈ღღ★，获得了大量第一手资料ღღ★。茶叶是资本不密集而劳动力密集的产业ღღ★，从中小学生到老年人都能采茶ღღ★。最差的茶园每亩一年也能有1000~2000元的收入ღღ★。2007年以来ღღ★，该地区茶叶加工能力大幅提升ღღ★，对外的市场开拓已经完成ღღ★，非常适合发展茶叶尤其是小农家庭基础上的小茶园ღღ★。农户一般只留小块土地种植蔬菜和杂粮ღღ★，用于养年猪和自食ღღ★，茶叶是猫子山和佐家坝村农民的主要收入ღღ★。

　　猫子山村茶叶最早是由恩施公安局在20世纪70年代末蹲点时发展起来的ღღ★，是产业扶贫的结果ღღ★。2013年ღღ★，集体茶场一共有280亩土地ღღ★，承包给一个福建商人ღღ★，日常管理由村主任负责ღღ★。由于管理不善ღღ★，该茶园未能投入生产ღღ★。而农民自行种茶可以2003年为界分为两个阶段ღღ★：2003年之前猫子山约有1000亩农户茶园ღღ★；2003年推行退耕还林政策当年就增加了600亩ღღ★，后每年递增ღღ★。2013年新的退耕还林政策又推动增加1000亩ღღ★，茶园总面积达到4000亩ღღ★，绝大部分土地用于种茶ღღ★。据村干部介绍ღღ★，农户张某的茶园最大ღღ★，面积在20亩以上ღღ★，采茶叶季节要招募5个工人帮忙采茶ღღ★。他土地如此之多的原因是邻居迁出ღღ★，将土地转让给他ღღ★。

　　全龙马地区有10个茶厂ღღ★，均是中小规模ღღ★，其中最大的在佐家坝ღღ★。猫子山拥有的数量最多ღღ★，一共有6家ღღ★。刘某的茶厂是其中最大的必威betway入口ღღ★，ღღ★。茶厂不再采用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锅制茶工艺ღღ★，所有工序完全机械化ღღ★，原料部分由农户送来或亲自收购ღღ★，更多是贩子收集鲜叶送到厂里ღღ★。春茶（芽茶）一般当天加工ღღ★，第二天早上就要送到恩施茶叶市场交易ღღ★。争分夺秒是茶叶生产加工的非常重要的特征ღღ★，原因有三ღღ★：第一是抢价格ღღ★，茶叶市场是一天一个价ღღ★；第二是资金链问题ღღ★，农民加工厂并无雄厚的流动资金ღღ★，茶叶需尽快脱手ღღ★；第三是中小规模茶厂基本上无冷库ღღ★，茶叶无法长期存放ღღ★。

　　茶厂老板均是农民ღღ★，一般夫妻上阵亲自做茶ღღ★，在最忙的春茶加工季节雇请两三个师傅帮工ღღ★，签订4个月的合同ღღ★，即从正月十五起到农历五月初必威betwayღღ★，工资则是每月5000元ღღ★，这在当地是技术工的工资ღღ★。夏季加工绿茶只由老板自己操作ღღ★，无需雇工ღღ★。刘某的茶厂生产能力最强ღღ★，在春茶季节一天可加工1000斤鲜叶（相当于200个劳动力的采茶量）ღღ★，制作干茶200斤ღღ★；茶厂每年工作6个月（农历二月到八月）betway88必威ღღ★，加工鲜叶总量18万斤ღღ★，干茶3.6万斤ღღ★。茶厂老板每年一般有10多万元收入ღღ★，较大的茶厂在20万元以上ღღ★。他们主要加工本村的茶叶ღღ★，而且也只有本村（地区）的茶叶发展起来才能支撑起加工厂ღღ★。茶厂老板把厂建在村里生产基地ღღ★，形成与茶农相互依赖的关系ღღ★。农民采摘的鲜叶要当天卖才能卖出价钱ღღ★，工厂则需要源源不断的低成本鲜叶供应来保持生产能力ღღ★。茶叶生产高度依附于原料供应地ღღ★，茶农也是高度依赖茶叶加工厂的ღღ★。

　　据刘某讲ღღ★，茶厂和茶园生产潜力实际上未完全释放ღღ★，主要制约因素是劳动力ღღ★。按猫子山茶园4000亩的生产规模ღღ★，要6个较大的茶厂才能满足加工需要ღღ★。劳动力供给跟不上ღღ★，采茶能力无法充分释放出来ღღ★，导致茶厂加工能力受限ღღ★。佐家坝村大一点的高棚茶厂一天可以生产加工1万斤鲜叶ღღ★，每天却只能收获3000斤(600个劳动力的采茶量）ღღ★。在丰产期一个劳动力一天采0.5亩就可以获得6斤鲜叶ღღ★，但由于目前劳动力大量外流ღღ★，佐家坝村在采摘茶叶季节只有约200个劳动力ღღ★。丰产季节劳动力不足ღღ★，清明前后的春茶来不及采ღღ★，一两天后就成了不值钱的绿茶ღღ★。

　　茶农最担心的问题是采摘的鲜叶卖不出去ღღ★、卖不到好价钱ღღ★。根据农民经验ღღ★，一亩茶园年纯收入在2000元左右ღღ★，管理得好在3000元以上ღღ★，其中春茶ღღ★、绿茶的收入各半ღღ★。农户对茶园的投入包括茶苗（由国家免费提供）和秋冬季节的管理ღღ★，例如施农家肥（或有机肥）ღღ★、松土ღღ★、剪枝等ღღ★，收入主要从劳动中来ღღ★。猫子山村户均8亩茶园ღღ★，农户年纯收入在2万元左右ღღ★。雇工采茶则一般约定五五分成ღღ★，对于有较多茶园但缺乏劳动力的家庭是一种增加收入的方式dnf达7茶品牌ღღ★，ღღ★。

　　茶叶生长要求土壤呈酸性乡村振兴ღღ★，ღღ★，对海拔高度也有一定的要求dnf达7ღღ★。与传统农耕生产不同的是ღღ★，茶叶生产劳动高度密集ღღ★，资本却不密集ღღ★，而且高度依赖产业配套和市场需求ღღ★。没有相关的产业配套ღღ★，茶农生产的鲜叶很难销售出去ღღ★，也就无法变现ღღ★。茶叶不耐储存ღღ★，农户用传统方式加工利润极低ღღ★，没有及时的市场销售管道ღღ★，加工厂也难以存活ღღ★。大量的小加工厂无法建设冷库且市场行情每日在变ღღ★，加工厂必须将干茶尽快出售才能收回成本ღღ★。因以上特征ღღ★，茶叶适合的生产模式是一家一户的小农生产ღღ★，并且形成规模的生产基地ღღ★，配套中小规模加工厂就地加工茶叶ღღ★，同时最好是能够形成区域性的种植规模ღღ★，这样就能支撑一个区域性的茶叶生产ღღ★、加工和运销的市场体系ღღ★。恩施具备这样的产业集群优势ღღ★，有茶叶大市场收购各个乡村茶厂送来的茶叶ღღ★。

　　青堡村是龙马地区最早发展烟叶的地区ღღ★，在地方政府推动下ღღ★，20世纪90年代引入白肋烟种植ღღ★，2012年开始发展新型烟叶ღღ★，引入烟草公司在村里办厂betway88必威betway88必威入口ღღ★，ღღ★，现已建设现代化的厂房和育苗车间ღღ★。新发展的烟叶为烤烟ღღ★，农民依赖烟草公司提供的现代化设备加工烟叶ღღ★，分散的小规模种植烟叶的农民只有把土地流转给烟叶大户ღღ★，充当劳动管理环节的工人ღღ★。村里组织动员农民把土地流转给公司ღღ★，2012年流转了一共1600亩ღღ★，土地租金为每亩350元ღღ★，公司再分配给烟草规模种植户ღღ★。第二年ღღ★，农民不愿意流转土地给烟草公司ღღ★，因为租金难以维持既有生活水平ღღ★。

　　先来介绍新的种植模式ღღ★。烤烟的工序比较复杂ღღ★，投入的资本量较大ღღ★，烟草公司采取了向规模种植户提供全部生产资料ღღ★、收获时结平衡账的方法ღღ★。第一年流转的1600亩土地由公司分配给14个烟叶种植户ღღ★：4个是本村村干部ღღ★，种植规模不大ღღ★，分别是10ღღ★、10ღღ★、20和60亩ღღ★，这是上级政府调动村干部积极性的一种方式ღღ★；10个外来户ღღ★，一般有100多亩土地ღღ★，规模最大的为180亩ღღ★。烟草公司给每个经营主体提供烤房ღღ★、烟苗ღღ★、肥料ღღ★、农药等生产资料ღღ★，收获时再从总收入中扣除ღღ★，第一年按每亩50元的标准给种植户补贴租金ღღ★。

　　规模性的烟草种植需要雇工生产ღღ★。我们以一对夫妇两个劳动力来计算其生产能力ღღ★：移栽烟苗从4月持续到5月中旬ღღ★，工序复杂ღღ★，依次有翻耕ღღ★、起垄ღღ★、覆膜ღღ★、打井窖ღღ★、移栽ღღ★、浸水ღღ★，依靠夫妇两人只能种植10亩土地dnf达7ღღ★。烟叶管理同样需要大量劳动力ღღ★，包括病虫害防治ღღ★、打顶抹芽ღღ★、撕膜ღღ★。8月末9月初烟叶进入收获季节ღღ★，种植户还需要把收割的烟叶扎好送入烤房ღღ★，很费工夫ღღ★，夫妇二人收割1亩至少需要5个工日ღღ★，也就是说两个月的时间两个劳动力每天都干只能收获12亩ღღ★。雇工生产必威Betway中文网页ღღ★，ღღ★，1亩烟叶的土地租金ღღ★、雇工和生产资料等投资达到每年3000元ღღ★，利润则高低不等ღღ★，主要由烟叶产量ღღ★、烤烟水平和销售价格三个要素决定ღღ★，较高时能达到3000元ღღ★，如果受到灾害ღღ★、烤烟技术低下或市场价格低ღღ★，种植户就要亏本ღღ★。能够承包百亩土地的是专业种植户ღღ★，因此价格一般较好ღღ★。公司考虑到烟农的利益ღღ★，也会在烟农受灾时给予支持ღღ★，例如第一年烟农受了灾ღღ★，烟草公司每亩补贴了1000元ღღ★。

　　2013年秋ღღ★，基层组织遇到的问题就是有70％的群众不愿意流转土地ღღ★，这部分群众依赖土地获得农业收入作为基本的生活保障ღღ★，而土地租金不能保障原有的温饱水平ღღ★。我们以一位村民小组长的生活为例ღღ★。他的儿女外出务工ღღ★，他和老伴在家里种地ღღ★，一共种植8亩土地ღღ★，其中有0.5亩地种植蔬菜betway88必威手机网页版ღღ★！ღღ★，人和猪都能吃ღღ★。他的8亩地（其中有1.5亩水田）一年可以生产4500斤苞谷ღღ★、350斤黄豆ღღ★、1.2万斤洋芋ღღ★、1万斤红苕ღღ★、1700斤谷子ღღ★，这些粮食一部分自己吃ღღ★，其余用来喂5头猪ღღ★，留两头年猪ღღ★，卖3头商品猪换取生产资料和饲料的钱ღღ★，再喂养十几只土鸡ღღ★。这些粮食betway88必威ღღ★、肉和油完全可以满足一家老小过生活ღღ★，每天能够吃一两斤肉ღღ★，吃的是猪油ღღ★，蔬菜不需要购买ღღ★，还有土鸡可吃ღღ★，生活质量高ღღ★。而流转出去每年获得2800元总租金ღღ★，均摊到天ღღ★，每人只有0.85元的生活费用ღღ★，连买一元一包的快餐面都买不起ღღ★。

　　至于烟草公司和地方政府认为农民可以进厂打工ღღ★，其实是很难满足农民要求的ღღ★。在青堡村ღღ★，50岁以上的农民就找不到工作了ღღ★，只好回家种地ღღ★，800户人家3800人ღღ★，可以劳动的人口（2060岁到80岁）大约有2000人ღღ★，其中一半外出务工经商ღღ★，一半在家以务农为主ღღ★，也打点小工ღღ★。集约经营后ღღ★，烟草公司只能吸纳少数农民进厂ღღ★，而且打工是季节性的ღღ★，工资也并不高ღღ★；大户经营烟草ღღ★，雇用的是相对年轻的劳动力ღღ★，排斥60岁以上的老年人ღღ★。如青堡烟草公司2012年用1600亩土地种植烟草生产出30万斤烟叶ღღ★，吸纳了40个临时工劳动了一个月ღღ★，主要是拣选ღღ★、打捆ღღ★、管理等工作ღღ★，工资每天60元ღღ★，规模种植户雇用农民做工也只是这个价格ღღ★。

　　小规模的烟草种植能大量吸纳劳动力ღღ★，按照10亩烟叶吸纳两个劳动力计算ღღ★，青堡村4000亩土地可吸纳800个劳动力ღღ★，比规模种植多得多ღღ★。小农种植的工作方式是自由的ღღ★，而种植户雇工则是早上天刚亮就要上工ღღ★，一直工作到晚上天要黑了ღღ★，两头黑ღღ★。农民认为获得工资收益不如自己种地ღღ★，因此激烈反对烟草公司大规模流转土地ღღ★，担心土地流转后生活质量下降ღღ★。

　　产业扶贫要因地制宜ღღ★，不宜激进ღღ★。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龙马地区就一直在推行产业结构调整ღღ★，试图增加农民收入ღღ★，令小农经济脱贫ღღ★。当地先后推广过核桃ღღ★、柚子ღღ★、药材和长毛兔等农产品ღღ★，简言之就是以经济作物取代传统粮食作物ღღ★，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ღღ★。猫子山和佐家坝的茶叶产业在1970年年底取得了初步发展ღღ★，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发展并没有引起重视ღღ★，当地农民称一届领导一个品种ღღ★，政府花了钱ღღ★，农民受了害ღღ★。小农经济方式中的农民很难单个地做出改变农业产业结构的决定ღღ★，这是分散的小农面对市场时的理性抉择ღღ★，需要地方政府作为中介ღღ★。而在市场经济条件下ღღ★，地方政府很难保证农产品能够销售出去ღღ★。柚子就是一个典型ღღ★，曾经的猫子山漫山遍野是柚子树ღღ★，后来农民把它们砍掉栽种茶叶ღღ★，留下来的寥寥无几ღღ★。

　　目前为止最为成功的茶叶产业是由地方政府推动ღღ★、农民普遍选择的ღღ★。地方政府为农民提供了种苗和政策支持ღღ★，建设以城市为中心的大市场ღღ★，却不是全面包办ღღ★，而是尊重农民自主性ღღ★，让农民根据市场形势选择是否种植ღღ★。当茶叶种植形成规模后ღღ★，农村内部办起了茶叶加工厂ღღ★，成为茶农依赖的区域性市场ღღ★。这个区域性市场不仅有市场交易特征ღღ★，还具有乡土特征ღღ★，吸纳越来越多农民加入较高附加值的茶叶市场体系ღღ★。

　　与发展茶叶受到农民的欢迎不同ღღ★，资本下乡规模性流转土地种植烟叶ღღ★、创办烟厂吸纳就业的方式遭到激烈反对ღღ★。因为烟叶的生产需要巨大的资本投入ღღ★，采取规模性的种植方式ღღ★，又把绝大多数农民排斥在土地之外ღღ★，农户无法获得农业收入和农业生产带来的福利ღღ★。在农村有大量剩余劳动力找不到出路的背景下ღღ★，地方政府推动烟叶的规模经营侵蚀了农民赖以生存的土地ღღ★，损害了农民利益ღღ★。

　　总结这两种产业扶贫模式ღღ★，我认为ღღ★，改造小农经济应该充分尊重小农户家庭经营的重要地位ღღ★，提倡因地制宜地改造传统农业ღღ★，要避免农业产业资本下乡排斥小农分享农业利润的激进模式ღღ★。